第九章
第二天上午，八点五十分。
林氏集团顶楼的豪华会议室里，坐满了公司的董事。
十几个人，衣冠楚楚，却各怀鬼胎。
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，交头接耳，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主位上那个空着的位置，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屑。
“一个小丫头片子，毛都没长齐，还想来管公司？真是天大的笑话。”
“就是，她妈那个恋爱脑，被季明远玩得团团转，她能好到哪里去？”
“等着瞧吧，今天王副董就要让她知道知道，这林氏集团，到底谁说了算！”
为首的副董王海，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，慢悠悠地品着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。
他已经和几个核心董事商量好了，今天就要以“监护”的名义，彻底架空我这个黄毛丫头，将公司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九点整。
会议室的门被准时推开。
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，长发高高束起，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，在张律师的陪同下，走了进来。
我的出现，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，有审视，有轻蔑，也有掩饰不住的贪婪。
我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，径直走到主位上，坐下。
我的气场，与我十八岁的年龄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
王海清了清嗓子，率先发难，脸上却带着假惺惺的关切。
“林念侄女啊，你来了。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？唉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真是难为你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你还小，公司现在正是多事之秋，你一个女孩子也扛不住。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商量了一下，决定成立一个临时监管委员会，帮你分担一下。你呢，就先把股权托管给我们，安心回去上学，等风波过去了，我们再把公司还给你，你觉得怎么样啊？”
他话说得冠冕堂皇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。
“是啊，念念，王副董说得对，你还小，读书最重要。”
“公司有我们这些叔叔在，你放心。”
这副嘴脸，和昨天在灵堂上的季明远，如出一辙。
我没有说话，只是将带来的笔记本电脑，接上了会议室的投影仪。
下一秒，巨大的投影幕布上，瞬间出现了一个个加密的文件夹。
文件名，触目惊心。
【王副董与‘宏发建材’的回扣账目明细】
【李董事的海外秘密账户流水及情妇资料】
【张总监挪用公款堵伯的**监控录像】
【孙经理与竞争对手公司密会的录音】
......
我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慢条斯理地，点开了第一个文件夹。
里面，是王海这些年，吃了多少回扣，每一笔的时间、地点、金额，甚至连转账记录的截图，都一清二楚。
会议室里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。
投影幕布上冰冷的蓝光，照在那些道貌岸然的董事脸上，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。
为首的王海，脸色由红转青，又由青转白，指着我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“你......你......你这是诽谤！是伪造证据！我要告你！”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。
我冷笑一声，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，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“王叔叔，这些证据是真是假，我想纪检委和税务局的同志们，会比我更清楚。”
“我今天把大家叫来，不是来商量的，是来通知的。”
我站起身，环视着这群已经面如死灰的老狐狸，声音冰冷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。
“我给你们两个选择。”
“第一，现在就签了这份股权托管协议，把你们手里那点可怜的股份的投票权，全部无限期地托管给我。然后，带着你们的不义之财，体面地滚出林氏集团。”
“第二，我现在就报警。大家一起去法庭上，好好聊聊这些所谓的‘诽谤’证据。”
“对了，忘了告诉你们，门口有我请来的记者朋友，你们谁想上明天的头版头条，我可以满足他。”
我的话音刚落，会议室的门，再次被推开。
我妈林晚意走了进来。
她换下了一身素缟，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香奈儿职业套装，妆容精致，眼神冷冽，再不见半分之前的柔弱和崩溃。
她就像一朵在烈火中淬炼重生、带着致命尖刺的黑玫瑰。
她径直走到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王海面前，将一份文件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。
“王海，你还记不记得，十年前，我先生帮你填平的那三千万的投资亏空？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诛心。
“那笔钱，走的不是公司账目，是我用我自己的嫁妆，私下里帮你填的。”
“这里，是当年你亲手写的借据，上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和红手印。”
王海看着那张已经泛黄的借据，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，彻底瘫倒在椅子上，面如死灰。
这是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我看着我妈挺直的、决绝的背影，第一次发现，她从来不是什么需要依附男人的菟丝花。
她只是为了那段她信以为真的爱情，自己收起了所有的利爪和铠甲。
现在，她的爱情死了，她的利爪便重新露了出来，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。
我妈扫视全场，声音里带着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威严。
“我先生在世时，敬你们是叔伯长辈，对你们一再忍让，才养大了你们的贼心。”
“但他尸骨未寒，你们就想来吃我林家的绝户，欺我女儿年幼？”
“今天，谁不签这份协议，我就让他跟季明远一个下场。”
“牢底坐穿，永不翻身。”
会议室里，再也没有人敢说一个“不”字。
半小时后，所有的协议都签完了。
林氏集团的天，没有塌。
只是，换了真正的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