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我的话音落下,整个走廊死一般的寂静。
傅斯年瘫坐在地上,脸色惨白如纸,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。
他像一条被扼住喉咙的狗,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外科专家,法学泰斗的弟子......
这两个身份叠加在一起,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,将他牢牢困死。
他引以为傲的权势、财富、家世背景,在绝对的专业壁垒和法律武器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,如此不堪一击。
他终于明白,我不是在跟他谈条件。
我是在,审判他。
“姜瓷......你......”他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手术室的门,在此时缓缓打开。
李教授拿着一份文件和一支笔,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傅先生,这是姜医生让我给你的新‘条件’。”
傅斯年颤抖着手,接过那份文件。
标题上,“自愿认罪书”五个大字,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。
文件里,详细罗列了三年来,他对我进行的每一次抽血,每一次羞辱,每一次的非法拘禁和精神虐待。
时间,地点,细节,清清楚楚,无一遗漏。
而在文件的最后,是我的条件。
一,他必须在这份认罪书上签字画押,承认所有罪行。
二,他名下所有个人资产,包括傅氏集团的股份、房产、现金,全部无偿转让给我。
三,他必须当着所有媒体的面,公开向我道歉,承认自己三年来对我犯下的罪行。
这已经不是要他一半的身家了。
这是要他,身败名裂,一无所有。
这是要将他从云端,狠狠地踩进最肮脏的泥潭里,永世不得翻身。
“不......不可能......”傅斯年失魂落魄地呢喃着,他猛地将文件撕碎,像个疯子一样咆哮,“姜瓷!你休想!我不会签的!大不了鱼死网破!我不好过,你也别想好过!”
李教授冷冷地看着他,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。
“傅先生,鱼会死,但网不会破。”
“姜医生说了,这份认zui书,你签也得签,不签也得签。”
“签了,林月活,你身败名裂。”
“不签,”李教授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,“林月死。而你,一样会身败名裂,外加......把牢底坐穿。”
“哦,对了,她还让我提醒你,她导师张教授的律师团队,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。”
傅斯年最后的心理防线,在这一刻,被彻底击溃。
他瘫在地上,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哀嚎。
他终于明白,从我亮出底牌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输了,输得一败涂地,毫无还手之力。
最终,在林月生命体征即将消失的前一秒,他颤抖着,用尽全身力气,在那份由律师重新打印的认罪书和财产转让协议上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一笔一划,都像是刻在他的骨头上。
签完字的瞬间,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彻底瘫倒在地。
手术室的红灯,像一只嗜血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他,审判着他过往的一切。
五个小时后,手术室那盏刺目的红灯,终于熄灭了。
门开了。
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出来,脸色苍白,浑身都被汗水浸透。
我的右手,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。
傅斯年猛地从地上爬起来,踉跄着冲上前,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。
他想问林月,可话到嘴边,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。
“姜瓷......你的手......”
我抬起眼,冷漠地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堆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。
“手术很成功,林月小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。”
傅斯年的心没有丝毫的放松,反而揪得更紧了。
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,近乎失控地咆哮:“我问你你的手!你的手怎么样了!”
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,仿佛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。
“我的手?”
我缓缓举起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、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解脱的笑。
“傅先生,你现在,已经没有资格关心这个问题了。”
“从你签下那份协议开始,你我之间,就只剩下法律关系。”
我绕过他,径直往前走,在他身边停下。
我微微侧头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对他下达了最后的死亡判决。
“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人生吧,傅先生。”
“毕竟,一个一无所有、身败名裂的废物,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,应该会很有趣。”
“至于你......”
我最后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,是医生看待一份再无研究价值的、彻底宣告死亡的病历。
“你,毫无价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