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

我看着那个满脸惊慌的护士，心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。

大出血？

那又如何？

我淡淡地“哦”了一声，转身就准备上楼。

护士愣住了，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，急忙拦住我：「王女士，病人情况很危险，医生说可能需要家属签字......」

「我不是她的家属。」我冷冷地打断她，「她的家属，一个在留院观察，另一个在拘留所。与我无关。」

说完，我绕过她，径直走向电梯。

回到病房，囡囡已经醒了，正在一位护工阿姨的陪伴下，小口小口地喝着粥。

看到我，她眼睛一亮，甜甜地叫了一声：「妈妈！」

我走过去，摸了摸她的头，烧已经完全退了。

「妈妈，我刚才做梦，梦到好多坏人要抓我，我好害怕。」囡囡放下碗，扑进我怀里。

我紧紧抱着她，轻声安抚：「梦都是反的，坏人都被妈妈打跑了，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的囡囡了。」

那天之后，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我娘家人的任何消息。

我为囡囡办理了转院，住进了本市最顶级的私立医院，并为她和自己都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。

两个月后。

巴厘岛的阳光温暖而和煦，金色的沙滩上，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。

「妈妈，快看！我堆的城堡！比你的公司还漂亮！」

囡囡穿着漂亮的公主裙，在沙滩上奔跑着，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，充满了健康和活力，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星星。

她已经完全走出了阴影，在心理医生的疏导和我的陪伴下，变回了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天使。

我躺在沙滩椅上，戴着墨镜，看着不远处和海浪嬉戏的女儿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李律师发来的信息。

我点开，是一份详细的后续处理报告。

王浩因拐卖、非法拘禁、故意伤害、侵占等多项罪名并罚，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。

刘芳大出血后虽然抢救了回来，但子宫被迫切除，终身无法再生育。她生下孩子后就和王浩离了婚，拿着王浩婚内出轨和家暴的证据，分走了家里仅剩的一点存款，带着孩子回了娘家，从此再无音信。

我妈，周桂芬，出院后发现房子被强制清退，无家可归。她想去找刘芳，却被亲家骂了个狗血淋头，连门都没让进。最后，她只能回了乡下那栋破败的老屋，一个人守着过活。据说前几天中风了，半身不遂地躺在床上，无人照料。

至于陈刚，那些债主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他“人间蒸发”，我再也没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。

看着这份报告，我的心中一片平静，那些人，那些事，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。

这时，李律师又发来一条信息：「王女士，还有一件事。周桂芬女士托人带话，说她知道错了，想在死前再见您和囡囡一面，求您原谅。」

我看着这条信息，忽然笑了。

我拨通了李律师的电话：「李律师，麻烦你，帮我给周桂芬女士带一句话。」

「告诉她，囡囡，根本就不是陈刚的女儿。」

十年前，我从陈刚那个魔窟里逃出来，身心俱疲，了无生趣。在我最绝望的时候，我遇到了一个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男人。是他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，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勇气。

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，是我十年黑暗里唯一的光。

后来，我为了不拖累他，不告而别，也是在那个时候，我发现自己怀孕了。

这个秘密，我将它埋在心底，作为我对抗整个世界的铠甲。

周桂芬和王浩，他们算计了一辈子，想用血脉绑架我，想用我女儿拿捏我，却不知道，从一开始，他们就错了。

这，才是我对他们最彻底的报复。

挂断电话，我将手机扔到一旁。

海风轻轻吹过，带来了咸咸的、自由的味道。

囡囡跑了过来，把一个漂亮的贝壳放在我的手心：「妈妈，送给你！」

她仰着小脸，好奇地问：「妈妈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，我的爸爸呢？」

我看着她酷似那个人的眉眼，笑着将她抱进怀里，亲了亲她的额头。

「你的爸爸啊，他是一个很温柔很厉害的人。」

「那我们去找他好不好？」

我看着远处与天相接的蔚蓝大海，笑着点了点头。

「好，等我们玩够了，我们就去找他。」

从今往后，我的人生，只有阳光、海浪，和我的无价之宝。

以及，那个值得我去追寻的，全新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