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
宣判的日子，很快就到了。

我没有去现场，结果是季宸打电话告诉我的。

“大小姐，判了。”电话那头，季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。

“顾宴，因商业欺诈、故意杀人未遂、保险诈骗、商业贿赂等多项罪名并罚，被判处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所有非法所得全部没收。”

“林薇薇，作为共犯，并涉及多项职业犯罪，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。”

“顾宴的父母，因诈骗及包庇罪，分别被判处五年和三年有期徒刑。”

无期徒刑。

听到这四个字，我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泛白，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
这个结果，罪有应得，大快人心。

顾宴将在冰冷的监狱里度过他的余生，为他的贪婪和恶毒，付出永恒的代价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我轻声说道，“辛苦你了，季宸。”

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季宸顿了顿，又说，“对了，大小姐，还有一件事。”

“顾宴在法庭上听到判决后，当场疯了，他请求在入狱前见您最后一面，说是有一样东西要亲手还给您。”

我皱了皱眉。“什么东西？”

“他说，是您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。”

我沉默了。

我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？那是我和他刚上大学时，我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，给他买的一块手表。那块表并不名贵，却是我们爱情开始的见证。

没想到，他竟然还留着。

“晚晚，你想去见他吗？”季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
我沉吟片刻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“去。”

“有些事，是该做个了断了。”

我不想再让过去的回忆，成为我未来的枷锁。我倒要看看，他这最后的把戏，又是什么。

见面的地点，依旧是那个冰冷的探视间。

这一次，顾宴的手脚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。他穿着囚服，头发被剃成了板寸，几天不见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，苍老了二十岁。

看到我进来，他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诡异的光。

他挣扎着从桌子下拿起一个东西，放在了玻璃窗前。

那果然是我送他的那块旧手表。表带已经磨损，表盘也有些划痕，但依旧在走动着。

“晚晚，你来了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
“你看，它还在走。”

“就像我......我对你的心，从来没有停过。”

都到了这个地-步，他竟然还在演。

我冷漠地看着他，一言不发。

他见我无动于衷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。“我知道，你恨我，你不会再相信我了。”

“我今天叫你来，不是求你原谅，我只是想......把这个还给你。”他用戴着镣铐的手，费力地将手表推到玻璃的凹槽处。“这是你送我的，它太珍贵了，我不配再拥有它。”

“晚晚，你能不能......再像以前一样，叫我一声‘阿宴’？”他抬起头，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。“就一声，好不好？让我死也瞑目。”

他的表演，堪称影帝级别。

可惜，站在他面前的，是苏晚。一个被他亲手推入地狱，又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苏晚。

我看着他，缓缓地，一字一句地开口：“顾宴。”

我没有叫他“阿宴”。

他眼里的光，瞬间黯淡了下去。

“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？”我没有理会他的失落，自顾自地说道。“我不是来听你忏悔，也不是来跟你告别。”

“我只是想亲眼看看，一个把我对你的爱，把我苏家对你的信任，全部踩在脚下的人，究竟能卑劣到什么地步。”

“现在我看到了。你，让我恶心。”

我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绝望的脸。

“至于这块表，”我的目光落在手表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，“你留着吧。”

“就让它在监狱里，陪着你。”

“让它时时刻刻提醒你，你是如何亲手毁掉了你本可以拥有的一切。”

“让它陪着你，在这无尽的牢狱生涯里，日日夜夜，备受煎熬。”

说完，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。

身后，传来顾宴彻底崩溃的，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和哭嚎。

然而，就在我走到门口，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，异变突生！

顾宴突然用尽全身力气，挣脱了身边两个看守的压制，他猛地将那块戴着镣铐的手腕砸向探视玻璃！

“砰！”的一声巨响，那块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弹玻璃，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！

警报声大作！

顾宴像是疯了一样，一次又一次地用镣铐砸向玻璃的同一点！

“苏晚！我得不到！别人也别想得到！”

“我要你给我陪葬！！”

他眼中爆发出同归于尽的疯狂！

玻璃上的裂痕越来越大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咔咔”声，眼看就要彻底碎裂！

而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正死死地锁定着我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