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寿宴闹剧过后不到一周，我以“感情彻底破裂”及“丈夫对我存在暴力行为”为由，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。

由于李军身陷谋杀案，且证据确凿，我们的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。

那套写着我名字的婚房，以及我所有的婚前财产，都与他再无半分关系。

我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换掉了全屋的门锁，把李军和李家所有人的东西，都装进垃圾袋里，扔进了小区的垃圾中转站。

做完这一切，我泡在宽大的浴缸里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，喝了一杯82年的拉菲。

上一世被囚禁、被折磨、被毒杀的怨气，终于消散了大半。

但，这还不够。

我要的，是让他从精神到肉体，都彻底地、永无翻身之日地，坠入地狱。

一个月后，在开庭审理的前一天，我换上了我最明艳的一条红色长裙，涂上了胜利者才配拥有的烈焰红唇，去了看守所。

隔着冰冷厚重的防弹玻璃，李军早已没了人样。

不过短短一个月，他就像被抽干了精气，头发油腻地耷拉着，胡子拉碴，双眼布满血丝，眼窝深陷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、即将被处决的败犬。

在看到我的瞬间，他眼里的死寂再次被点燃，化作滔天的恨意。

“林雅！你这个贱人！你还敢来！”

他猛地一拍桌子，面目扭曲地咆哮着，声音嘶哑难听，“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？为了报复我，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！你这个毒妇！”

他到现在还以为，那个孩子是他的，是被我为了报复他而打掉了。

我笑了，笑声轻快，在这死寂的房间里，显得格外刺耳。

“你的孩子？”

我慢悠悠地凑近玻璃，隔着一层冰冷的屏障，欣赏着他由愤怒转为困惑的脸，然后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李军，我从来就没有怀过孕。”

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，随即碎裂成难以置信的惊愕。

“不可能！那张B超单......所有亲戚都看到了！还有孕周！”

“哦，你说那个啊，”我轻描淡写，用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轻轻敲击着玻璃，发出嗒、嗒、嗒的声响，像在敲响他的丧钟，“一张花三百块钱做的假单子罢了。你觉得，我会给你这种畜生生孩子吗？”

“你......你这个毒妇！”他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，整个人气得浑身发紫，“你为了陷害我们一家，竟然假怀孕！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！”

我任由他嘶吼，直到他嗓子都哑了，才再次轻启红唇，送上我为他准备的，最后，也是最致命的一击。

“陷害你？李军，你太高看你自己了。假怀孕只是开胃小菜，接下来，我才要告诉你一个真正的秘密。”

我从我的爱马仕铂金包里，拿出那份我早已准备好的文件。

不厚，却重若千钧。

我隔着玻璃，将那份文件一页一页地展开给他看，确保他能看清上面的每一个字。

“这是半年前，我偷偷拿着你的样本，去做的检查。”

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，“好好看看吧，看看你们李家心心念念、甚至不惜为此杀人的香火，到底是在谁身上断掉的。”

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，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男性的孕前检查报告上。

当“严重弱精子症”、“精子畸形率高达98%”以及最终诊断一栏里，那几个龙飞凤舞却又无比清晰的“男性不育”的大字映入他眼帘时，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
“不......不可能......这是假的！这一定是你伪造的！就像那张B超单一样！”他疯狂地摇头，像是在驱赶什么恐怖的梦魇。

我看着他最后的挣扎，幽幽地笑了，往他的心脏上，插上了最后一刀。

“上一世，你们用‘宫寒不孕’的罪名，给我灌了三年不知成分的毒药，最后又用一整瓶农药，送我归了西。”

“可惜啊，老天有眼，让我带着所有的记忆，重生了。”

我提到“上一世”的瞬间，他眼里的最后一点理智，那根紧绷的弦，彻底崩碎。

他终于明白，他不是输给了我的计谋，而是输给了天意。

他终于明白，他不是一个为了家族传承而被迫行凶的罪人。

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，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、天大的笑话，而亲手毁掉了自己、毁掉了全家的，蠢货！

“啊——！”

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他喉咙里撕扯出来，他开始狂笑，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，状若疯魔。

“绝后......哈哈哈哈......我妈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孙子......我杀了人......结果我他妈的才是那个绝后的！我才是那个不下蛋的鸡！哈哈哈哈！”

他猛地朝玻璃扑过来，用头一下又一下地死命撞击着，发出“砰、砰、砰”的闷响。

“我杀了你！林雅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
狱警冲进来将他死死按住，他还在徒劳地挣扎，像一条离了水的鱼，在地上疯狂地弹动。

我冷漠地看着他被拖走，看着他被注射镇定剂，心中那团燃烧了两世的仇恨之火，终于在这一刻，彻底熄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