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

面对婆婆穷途末路的疯狂威胁，所有人都僵住了，警察也不敢贸然上前。

李军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松懈，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，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他以为，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，就能让我妥协，让警察退让。

他以为，这个他和他妈心心念念了三年的“李家香火”，是他们最后的王牌。

然而，我却笑了。

在这死寂的对峙中，我的笑声清脆而刺耳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怜悯。

“绝后？”

我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，目光轻蔑地扫过婆婆和李军那两张因为错愕而极度扭曲的脸。

“妈，李军，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？”

我歪了歪头，笑得天真又残忍。

“谁告诉你们，我肚子里的这个，是你们李家的种？”

轰！

这句话，比刚才所有的指控、录音、照片加起来，都更像一枚核弹，在李家人的心湖里炸起了滔天巨浪！

婆婆抵在脖子上的瓷片“哐当”一声掉在了地上，她瞪大了浑浊的双眼，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，嘴巴一张一合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“你......你说什么？”

她毕生所求，不就是李家的香火吗？她不惜谋财害命，逼死人命，不就是为了她所谓的“唯一的根”吗？

我这一句话，直接摧毁了她所有行动的根基，让她所有的恶行，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！

“你这个贱人！”

李军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，男人的自尊和被背叛的愤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。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，面目狰狞地朝我扑了过来，双目赤红，青筋暴起。

“孩子是谁的？！你说啊！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！我要杀了你！”

他扬起的手还没碰到我的衣角，就被身后的警察死死地按在了地上，冰冷的手铐“咔哒”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。

他这副气急败坏、当众行凶的癫狂模样，成了他无法辩驳的罪证。

“放开我！我要杀了她！我要杀了那个孽种！”李军还在徒劳地挣扎咆哮。

我冷冷地看着他，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。

而一旁，那个始终像个局外人的小叔子李伟，在经历了女友变仇人、亲人变凶手的巨大冲击后，终于彻底崩溃了。

他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哥哥，看着失魂落魄、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母亲，再看看我冰冷而陌生的脸。

他世界里所有的认知，在这一刻尽数坍塌。

“噗通”一声，李伟双膝跪地，不是向着他的家人，而是向着陈静和她身后的警察。

两行悔恨的泪水从他脸上汹涌滑落，他用尽全身力气，发出了嘶哑的哭喊，一声声地磕着头。

“警察同志......是我哥......是我妈......是他们害死了小玲！”

“他们骗了我！他们都骗了我！”

“我亲眼看到我妈往小玲的汤里放了东西！当时我以为是安神的药......我不是人！我是帮凶！我愿意作证！我什么都愿意说！求求你们，让我替小玲赎罪！”

李伟的倒戈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婆婆听到自己小儿子亲口的指证，再也撑不住了，她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，两眼一翻，整个人直挺挺地瘫软下去，彻底没了声息。

警察迅速上前，给昏厥的婆婆也戴上了冰冷的手铐。

一场风光无限的六十寿宴，最终成了李家罪行的审判场，荒诞又讽刺到了极点。

在被带走的那一刻，被两个警察架着的李军忽然回头，死死地盯着我，那眼神里的怨毒和不甘，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。

“林雅！你给我等着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！你这个毒妇！”

我迎着他怨毒的目光，踩着高跟鞋，缓缓走到他面前。

我的脸上带着一丝悲悯，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最后的挣扎。

“做鬼都不会放过我？”

我轻轻笑出了声，声音里淬着冰。

“李军，你放心。”

“地狱太冷，我怕你一个人孤单，所以......我已经帮你把你最爱的妈妈也送下去了。”

“你们母子，正好在下面好好团聚，继续做你们传宗接代的美梦。”

李军的瞳孔因这极致的羞辱而放大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，却被警察死死压制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，只能用那双赤红的眼睛，绝望地看着我转身离去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