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第二天的全员大会，气氛压抑得像是在开追悼会。

没有了昨天的得意与喧嚣，也没有了愤怒与对峙。每个人的脸上，都带着一种茫然和对未知的恐惧。

李悦没有来，听说她昨天收到律师函后，就直接晕了过去，现在人还在医院。

王峰和那几个曾经支持李悦的年轻人，则缩在角落里，头都不敢抬，生怕被我注意到。

我走上讲台，没有一句废话，直接打开了投影。

“昨天，我给了你们想要的‘绝对公平’。”

“现在，我给你们一个机会，告诉我，你们配不配得上这份公平。”

投影上，出现了一个课题。

【背景：公司取消了所有特殊福利，士气低落，核心女员工离心力加剧，同时面临竞争对手的恶意挖角和舆论潜在风险。】

【任务：请以小组为单位，在两小时内，设计一套全新的、合法的、能够激励员工、抵御外部风险，且成本可控的‘价值回报体系’。】

【评估标准：可行性、激励性、公平性、成本控制、风险应对。】

【结果：最优方案的提出小组，所有成员本年度绩效考核直接评为S级，并获得项目奖金二十万元。最差方案的小组，全员淘汰。】

“现在，自由分组，每组不超过五人，两小时后，我需要看到你们的方案。”

话音刚落，台下瞬间骚动起来。

“末位淘汰！”

“这哪是设计方案，这是生死局啊！”

人群开始快速地移动，拉帮结派。能力强的员工，立刻被几个人围住，争相邀请入队。

而像王峰那样的“刺头”，则被所有人下意识地避开，成了没人要的孤岛。他昨天第一个跳出来和李悦划清界限的行为，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为人。

最终，他只能和另外几个同样被孤立的、平时就爱抱怨的员工，凑成了一组。

我特别留意了张姐。

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慌乱，而是平静地走到几个同样是业务骨干，并且同样是妈妈或准妈妈的同事面前，低声说了几句。

很快，一个由五位资深女员工组成的“妈妈团”形成了。

她们的脸上没有了昨天的绝望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。她们迅速找了一个角落，打开笔记本，开始了激烈的讨论。

我让助理小雅，将一部隐蔽的摄像机，对准了她们。

这两个小时，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，也是一场甄别。

它会照出谁是真正的战士，谁是滥竽充数的投机者，谁又是只会抱怨的懦夫。

两个小时，飞速过去。

第一个上台汇报的，是王峰的小组。

他清了清嗓子，似乎想找回昨天指点江山的感觉。

“我们的方案很简单，就是‘现金为王’！”

“取消一切花里胡哨的福利，把省下来的钱，全部折算成现金，每个月跟着工资一起发！”

“这样最公平！谁也别说谁占了便宜！大家说对不对！”

他讲完，期待地看着台下，却只收获了一片死寂。

我敲了敲桌子，问了他一个问题。

“按照你的方案，公司每年将增加三百万的现金支出。这笔钱，从哪里来？公司的利润，是用来再投资扩大生产，还是用来给你发‘公平奖’？”

“还有，当周彦的公司开出双倍薪水挖人时，你这套‘现金为王’的体系，还有任何竞争力吗？”

王峰卡壳了，张口结舌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我没再看他，示意下一组。

几个小组的方案都大同小异，无非是在法定基础上，增加一些不痛不痒的团建、下午茶，毫无新意，根本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。

最后，张姐代表她们小组，走上了讲台。

她看起来还有些憔悴，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
“林总，各位同事，这是我们的方案——‘贡献者积分银行’制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