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漏者

所有见证者都目睹了永生难忘的画面：少年掌心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迟缓速度愈合，

就像有人把生命的沙漏倒转了十倍。三日后秦军破城时，云时被装进运送阵亡者遗物的牛车。

腐臭的尸衣堆里，他听见车辙碾过碎骨的声响与城外欢呼声重叠。某个颠簸的瞬间，

车帘被风吹起一角，他看见有位黑袍人骑着青牛与车队并行。那人手持的青铜罗盘中央，

镶嵌着与他掌心伤痕同样形状的日晷纹路。当牛车驶入太行山隘口，

黑袍人用某种草药迷晕了守卫。云时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按在自己腕间，

那触感让他想起七岁时掉进冰窟的经历——当时他在水下挣扎了整整十息才被捞起，

而岸上人说不过转瞬之间。"墨家第七代钜子，见过时漏之人。"黑袍人揭开面具，

露出布满齿轮刺青的面庞，"从今往后，你伤口愈合的速度，会成为丈量天下的新刻度。

"山风卷走最后的呓语，牛车彻底消失在晨雾中。邯郸城头的狼烟仍在燃烧，

但属于云时的沙漏，才刚刚开始流淌。

《第二章 墨核齿轮（公元前257年）》地宫青铜门开启时，三千盏鱼油灯同时自燃。

云时被铁链悬吊在中央石台上，

跃动的火苗以极其缓慢的姿态舔舐空气——每簇火焰要经历七个心跳周期才会完成一次闪烁。

"寅时三刻，创口扩大一分。"戴着青铜面具的学徒在竹简刻下记录。云时转动眼珠，

看见自己左臂的刀伤正像迟开的牡丹般缓缓绽开，血珠沿着皮肤纹理蜿蜒出精密的几何图形。

墨家钜子站在刻满星图的浑天仪前，手中铜尺突然指向云时眉心："三百次呼吸，

创面变化相当于常人三十次呼吸。"老人布满齿轮刺青的脖颈微微颤动，

"果然是十分之一的时漏。"云时想挣扎，却发现连睫毛颤动都需要耗费寻常人十倍的力气。

石台下方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，七十二具铜人偶突然睁开琉璃眼珠，

它们手持的铜镜将阳光折射成金色牢笼，将他笼罩在错综复杂的光网之中。

"今日测试骨伤愈合。"钜子敲击铜尺，两名学徒抬着陨...